前言

      近日，我重拾停搁多年的钢笔，应《江水冷》创办者兼主编李小菊老师之约，写下《踏访谢冰莹故居散记》。文章发表后，竟收到昔日文友武芝老弟的热忱赞扬。微信往来间，他谈及自己的业余爱好——如今被誉为“老黄飞刀冷水江第一人”的近况。他说自己虽未停笔，只是转向帮单位整理推荐外宣新闻稿件，却唯独对飞刀爱得执着，平常每日勤练不辍，功力较五年前初学之时已大有长进。若不是三个月前右手指骨与肌腱意外受伤，他也不会无奈停刀。他发来的左手飞刀练习视频及之前的练习场景，当真让人眼前一亮，时隔数年，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。武芝老弟还特意邀约我登门，要教我这门“技艺”。

     一天午后，阳光斜斜切过沙塘湾办事处两塘社区5组的空旷街道，我漫步来到武芝老宅，只见一道身影正以右手执刀，用力一甩，腕间轻旋便听得“咻”的破空声——5米外的木靶上，飞刀已入木半寸。

     认识黄武芝的人，总绕不开两个标签：一支常用不止的钢笔，一把从不离手的飞刀。

     一、从笔尖到刀尖

     1969年出生的黄武芝，名字里带个柔婉的“芝”字，性子却藏着股执拗的狠劲。1999年，凭借在《冷水江报》《娄底报》（后改为《娄底日报》）等媒体发稿积累的经历，以及对新闻事业的特别热爱，他抖着胆子走进县宣传部毛遂自荐。经宣传部领导批准后，他从“业余通讯员”正式成为宣传部的“外宣干事”。在时任宣传部王韬副部长和外宣办主任况日升的指点下，他很快进入角色。后来因生活所迫，不得不回家四处打工，几年后又被宣传部门召回。县里有关单位与乡镇，他几乎都去采访过，几年下来，他的新闻稿件陆续在《湖南日报》、红网、《娄底日报》《娄底晚报》等多家媒体刊发，得到了县宣传部领导的充分肯定和表扬。

     2006年，县（市）总工会与《当代商报》联合在娄底创办《湘中报道》周刊，黄武芝凭自身能力被推荐聘为周刊记者。周刊停办后，他又身兼数职，担任水利局、交通局、建设局等单位的对外通讯员，成了“新闻民工”。那些年，他爬过工地脚手架，蹲过防汛指挥部，采访本上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，却始终带着对文字的敬畏。即便生活的褶皱渐渐漫过日常，他也未曾停笔，只是工作重心从单位外宣新闻采写转向对外组稿，没料到多年后会被一把飞刀拽回专注的世界。

      那是5年前的一个冬夜，快手里一段陌生人玩飞刀的视频划破沉寂。屏幕上旋转的刀刃，突然撞开他记忆的闸门——少年时追《小李飞刀》的夜晚，李寻欢腕间那道写意的弧线，竟与此刻的光影重叠。“李寻欢的刀不是杀器，是一股子气。”他摸着手机屏幕，当即在网上下单了三把飞刀，从此迷上了飞刀。最初在自家院子里练，没有师傅教，他就在抖音、快手上搜索相关视频，一点点摸索、钻研。从1米开始，一步一步向后退，从定距到变距，每天练得手臂发酸，刀却总像调皮的鱼，在靶上打个转就落地。他对着网上的教程一遍遍慢放，把QQ群里“飞刀联盟”前辈的指点抄在旧采访本背面，连握刀的指节力度都标上数字，仿佛又回到当年逐字推敲新闻导语的日子。

     二、刀刃上的修行

     两塘的老邻居们早习惯了清晨与傍晚的破空声。从三米到七米，他脚下的地砖磨出浅痕；电焊条穿模板的绝活，是上百根烧红的焊条堆出来的；菜刀在他手里能左右开弓，寒光扫过便在靶上绽开对称的孔。有回社区办活动，他露了手“十米吹箭击气球”，塑料箭穿透气球的脆响里，竟藏着和写稿时“删改十遍求一字”相同的专注。

     “左手飞刀比右手难三成。”他边说边换了把菜刀，右手食指关节因常年握刀已磨出厚茧。三个月前，他右手意外划伤，指骨与肌腱受损，无法再玩飞刀。住院和居家养伤期间，飞刀被放在刀盒里，他时不时拿起来看看，又放回，“在没玩飞刀的日子里，心里总是感觉空空的”。三个月后，他实在经不住飞刀的诱惑，右手玩不了，便试着用左手，以此消除心中的不爽。如今左手刀虽不及右手精准，却多了份意外的灵动，像他偶尔翻出旧稿时，突然涌上心头的新句子。吹箭的功夫也日渐精进，五米六米外击穿啤酒瓶的脆响，总让围观的人想起他当年写稿时，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。

      三、转笔与挥刀之间

     文友们还记得，当年黄武芝的“豆腐块”新闻总带着温度。他写过全市综合性工作亮点、单位及乡镇的工作亮点，也写过农民图书馆刘小玲、市作协主席刘道云等个人的先进事迹。那些发表在《湖南日报》、红网、《娄底日报》《娄底晚报》角落的稿子，被不少人剪下来夹在相册里。后来他始终保持钢笔不沉默，转而帮单位组稿外宣，而飞刀又成了他新的“笔”。

      “练飞刀和写稿子一样，急不得。”他蹲下身捡刀，刀刃上还沾着地上的灰尘。右手的伤快好了（已停刀三个月），左手却已能在3米外击中目标板。有文友劝他开个飞刀休闲馆，甚至提议筹备个飞刀协会，他总笑着摆手：“先把左手练到和右手一样稳。”他还几次约我登门学“技”，说要把这些年摸索的门道，像当年分享采访技巧那样传下去。

     暮色漫上来时，他收起飞刀，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。上面既记着“左手握刀需沉肩”，也写着前几日想起的句子：“老巷的墙皮剥落，像极了没写完的稿。”或许某天，这支从未停歇的笔会在单位外宣之外，重新书写更多生活篇章，而飞刀的破空声，永远是他写给生活的注脚——无论左手还是右手，都藏着对热爱最固执的坚守。